11 照片｜江景寻，我好想你。
立夏的天，烈日炎炎。打完球的徐明泉没骨头似的栽在座位上，抓起课本疯狂扇风。
陈醒小幅度挪了挪身子，用笔戳戳他：“往那边坐点，我有洁癖。”
“事儿呢。”徐明泉翻了个白眼，挪完位置，视线落在陈醒桌上，顿时瞪大了眼，“不是，你真回来学习啊？”
陈醒的桌上摊着本试卷册。
“不然呢？”陈醒一边演草一边道。
徐明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他。
他发现，他这位同桌最近有点不同。
首先是学习方面，陈醒最近有些……刻苦。
倒不是说他之前不刻苦。说实话，认识陈醒之前，徐明泉以为这哥们是那种来表演上课不听考试满分的Bking类型。处同桌熟了后，亲眼见识了他听课有多专注、刷题有多不要命，再看他拿满分，徐明泉是一点都不眼红。
不怕人有天赋，就怕有天赋还比你努力。
然而最近，这位常年霸榜年级前三的大神，不知吃错了什么药，开始变本加厉地疯狂学习，学法比以前还不要命。
早上6：40徐明泉到学校，陈醒在做卷子；语文英语课，陈醒在课本的遮挡下偷偷刷题；体育课自由活动，不打球了回教室刷题；下课去吃饭，还在刷题；吃完饭回来，终于没在刷题了，徐明泉凑过去一看，这小子在整理刷过的错题。
大有“150分是分数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”的架势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不是，醒儿啊，你这一天屁股离开过凳子吗？”徐明泉实在忍不住了，“给我们这些学渣留条活路吧！”
“准备竞赛。”陈醒头都不抬道。
“啥竞赛？”徐明泉随口问完，才想起来江景寻前阵子确实提过什么竞赛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后天。”
“哦，礼拜六。”徐明泉道，“怎么样，有把握吗？”
陈醒笔尖一顿：“不知道。”
并非谦虚，他是真的心里没底。
高一没分文理科时，他的成绩并不拔尖，数学也不突出，没有报名过竞赛。直到高一结束，他才第一次挤进年级前十，进了理科重点班，也就是江景寻所在的班级。
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，尽管江景寻告诉他，他初试的成绩比第二名高了十一分，他还是觉得自己差太远了。
而在外人看来，他拿奖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。所以徐明泉听了这话，以为这家伙在凡尔赛，翻着白眼走了。
接着，他发现陈醒这两天看手机的频率也高得不对劲。
省实验是禁止学生带手机的，但禁止归禁止，架不住大家偷偷带。庞蓁对此也格外开明，只要不举着手机当她面舞，基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照徐明泉看，陈醒正碾在胖虎的底线上反复蹦迪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节课下课，他都要立刻点开手机看两眼。晚饭时间更是过分，一只手放桌上写字，另一只手搁桌洞里握着手机，偶尔瞟完屏幕还诡异地扬起嘴角。
徐明泉警铃大作。
这小子绝对恋爱了！
他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，自我说服是为了“关心好大儿的情感状况”，趁陈醒手指嗒嗒敲键盘的时候偷偷瞄了几眼。
亮度很低，徐明泉隐约能分辨出那是聊天界面。
只一眼，他心里咯噔一下，替好大儿默哀了三秒钟——
屏幕上放眼望去一连串的绿色气泡，好几行后，对面才简短回复几个字。
通常这种，对方要么打字不方便，要么性格冷淡。
当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，没戏。
徐明泉恍然大悟，总算知道为什么陈醒坚称“没谈”了。
合着还没追到。
而且看这情形，估计还任重而道远。
他幽幽叹了口气，看向陈醒的目光多了分同情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，“任重而道远”的陈醒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同情的眼神，也没觉得这种发五句回一句的聊天模式有什么不妥。
他刚刚得知竞赛的安排。
今年的考点设置在另一所学校，离省实验有段距离，竞赛当天早上学校会发车统一送考生去考点，由几个带队老师负责组织和带领同年级考生。
这意味着，江景寻有可能和他一起去考试。
这个认知让陈醒心头一动。他思索半天，慢慢敲下一句话。
「c－x：你会一起吗？」
又过了一会江景寻才回复，屏幕弹出一条消息。
「景寻哥：？」
陈醒以为他没看懂，补充道：
「c－x：后天的数学竞赛。」
「c－x：你会带队吗？」
「c－x：我听说带队老师一般都是本年级的老师，就猜你可能会去。」
「景寻哥：还没定。」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「c－x：噢.jpg」
「c－x：我有个小请求。」
「c－x：你可不可以……」
「c－x：主动申请带队？」
「景寻哥：为什么？」
打字的动作停在半空，陈醒思索片刻，缓慢打出一行字，又退格删掉，打字，又删，反反复复好几次。最后，他下定决心似的敲下发送键。
「c－x：因为你不在，我会紧张。」
聊天界面顶端，“景寻哥”变成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。陈醒盯着那一串省略号，心底升起了些微妙的紧张。
他连题都顾不上刷，勾头攥着手机，全神贯注地等待。
可对方输入了半天，也没输入出个所以然来。
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，陈醒眼睁睁看着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变回“景寻哥”，然后再无动静。
他以为网断了，重新打开移动数据开关，依旧没有新消息，不免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说话太直接了。
晚自习最后一节上课铃响起，某个不回他消息的人走进教室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庞老师临时有事，我和她换了换。”江景寻一如往常地站上讲台，“我们把上次的卷子讲完。”
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江景寻，陈醒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师。然而故意似的，江景寻整堂课没看过他一眼。
直到下课前，江景寻收起卷子，眼神若有似无瞟向陈醒这边，说：“剩下的时间自习，课代表过来一趟。”
陈醒走出教室，江景寻背对他正靠在走廊栏杆上。
夜幕低垂，走廊没有开灯，江景寻的白衬衫被夜色映衬得很昏暗。
望着他的背影，陈醒心里划过一个念头：
这人真的挺瘦的。
“老师。”他走上前。
江景寻微微偏过头，“嗯”了一声：“考试准备得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”
这个问题江景寻曾经问过他，那时两人的关系还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生，他的回答也是一句自信的“差不多了”。
见陈醒沉默不语，江景寻有些意外：“怎么了？”
陈醒诚恳道：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越复习心里越没底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考前焦虑了。江景寻安慰他：“正常。说明你复习到位了。”
陈醒摇摇头：“其实我的数学基础不算扎实，又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竞赛……”
“还没考就开始泄气了？”江景寻轻拍他的肩，“你的数学好歹是我教的，对自己没信心，也要对我有信心吧。”
陈醒被他逗乐了，轻笑一声：“嗯。”
师生两人静静伏在栏杆前，俯瞰夜色下的校园。过了一会儿，陈醒说：“可我还是没底。”
江景寻没有立刻回话，垂着眼，无意识揉捻着手指，陈醒知道那是他思索问题时的习惯动作。
“这样吧。”江景寻忽地道。
他转头，看着陈醒的眼睛，“如果你好好发挥，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。”
夏夜晚风带着凉意，掠过空无一人的走廊，轻轻吹拂起江景寻额角的碎发。陈醒目光落在那缕不安分的碎发，发丝好像挠到了他心尖上。
“当然，这个愿望要在正常范围内。”江景寻补充说，“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，都会答应你。”
好半天，陈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嗯。”
他笑得酒窝浮现，努力克制自己当场抱住老师的喜悦，郑重道：“谢谢江老师，我会努力的！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客套话就免了。”江景寻扭过头，又恢复了那副矜持样，“回教室学习吧。”
陈醒欢天喜地蹦进门槛的前一刻，又被江景寻叫住。
“带队的事，”江景寻站在微凉的晚风中，声音被风一字不落吹入陈醒耳中，“我会向年级申请。”
“不用紧张，好好复习。还有，在学校不要玩手机。”
凌晨两点五十六分，陈醒打着呵欠合上资料，睡觉前习惯性拿起照片，道了句晚安，然后把它放回原处。
有了江景寻的承诺，陈醒复习得更拼命了，连着几天三点睡六点起，那架势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拿来学数学。
周五清晨，陈醒早早起床，迅速吃完早餐，蹲在玄关处换鞋时，陈光一脸起床气地推开房门。
“起来了？”成钰捧着碗走出厨房，“你爸下午回来，我去接他，中午不在家，是给你留着饭还是你自己出去吃？”
陈光拖着矮胖的体格慢吞吞下楼，朝陈醒一扬下巴：“他呢？”
“说过多少次要叫哥。”成钰略带尴尬地看了陈醒一眼，“你哥中午在学校吃。”
陈醒似乎并不在意，换好鞋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。
望着他离开的方向，陈光突然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。
上次的仇，他终于有机会报了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午，趁着陈醒不在，陈光肆无忌惮地迈进他房间，掠夺的目光扫视四周。
不让动他东西？偏要动怎么了？不就是几张破卷子么，这个家里什么东西不是他陈光的？
小时候他看上陈醒的东西，只要一张口，陈金宏就会命令陈醒拿来给他。陈醒再不情愿，不还是要乖乖送过来？
陈光翻箱倒柜，企图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。
陈醒怎么说也是个男的，总该有点珍藏吧，杂志还是他都不介意。
再不济，让他看看日记、情书什么的图个乐子也行啊。
但他翻了半天，除了书和卷子，连本像样的课外书都没翻到。
桌上一排排的全是学习资料。陈光愤愤踹了椅子一脚，正暗骂着，视线突然被一本书吸引。
书脊上写着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放在书架最方便够到的位置，乍一看平平无奇。
但陈醒不都上高二了么，还留着中考的书干吗？
越看越奇怪，陈光抽出那本书，随手翻开，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掉了出来。
他捡起那张照片，看清上面的内容后，慢慢瞪大了眼。
陈金宏出差回来，领着成钰和陈光下馆子去了。成钰也叫了陈醒，但被他以要上晚自习为借口拒绝。他知道成钰只是做做面子，他也没兴趣打扰人一家三口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上放学，陈醒回到空无一人的家，照例掏出辅导书，准备做最后一轮复习。
刚看完一题，手机嗡地一震。划开屏幕，“景寻哥”的头像边顶着个红色气泡。
「景寻哥：今晚一定要早点休息。」
得知陈醒不要命的作息时间后，江景寻当面狠狠教育了他一顿。
“不能仗着年轻就折腾身体。”江景寻皱着眉，“先把自己照顾好，才能有更多精力做其他事。”
这是江景寻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。陈醒乖乖回复道：
「c－x：遵命，江老师！」
「c－x：明天我一定会好好发挥的！」
又附了个小人儿敬礼的表情包。
他对着聊天界面发了会呆，一如既往伸手去够那本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想要取出照片。
书页翻到往常的位置，陈醒的表情空白了一瞬，他从头拨了一遍纸张，不可置信地掂着书脊抖了抖。
没有东西掉出来。
照片不见了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门虚掩着，陈光径直推开门，陈醒正抱臂靠墙站着，看起来等他很久了。
陈光毫不意外，晃晃手中的打包盒：“我们吃剩的，我妈让我拿给你。”
陈醒抬眼，神色冰冷。
见对方没有接的意思，陈光也不恼，一幅心情大好的样子。他慢悠悠走进房间，目光扫过桌上的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心底冷笑一声。
陈光把东西往桌上一扔，慢悠悠折回去。路过陈醒，偏头冲他挑衅一笑。
“你可真够无聊的。”陈光说，“连本黄书都没有，要不要我借你一本啊？”
陈醒阴沉道：“果然是你。”
“是我又怎么样。”陈光挑起嘴角。
“还给我。”
“还给你什么？”陈光装傻道。
“书里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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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醒小幅度挪了挪身子，用笔戳戳他：“往那边坐点，我有洁癖。”
“事儿呢。”徐明泉翻了个白眼，挪完位置，视线落在陈醒桌上，顿时瞪大了眼，“不是，你真回来学习啊？”
陈醒的桌上摊着本试卷册。
“不然呢？”陈醒一边演草一边道。
徐明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他。
他发现，他这位同桌最近有点不同。
首先是学习方面，陈醒最近有些……刻苦。
倒不是说他之前不刻苦。说实话，认识陈醒之前，徐明泉以为这哥们是那种来表演上课不听考试满分的Bking类型。处同桌熟了后，亲眼见识了他听课有多专注、刷题有多不要命，再看他拿满分，徐明泉是一点都不眼红。
不怕人有天赋，就怕有天赋还比你努力。
然而最近，这位常年霸榜年级前三的大神，不知吃错了什么药，开始变本加厉地疯狂学习，学法比以前还不要命。
早上6：40徐明泉到学校，陈醒在做卷子；语文英语课，陈醒在课本的遮挡下偷偷刷题；体育课自由活动，不打球了回教室刷题；下课去吃饭，还在刷题；吃完饭回来，终于没在刷题了，徐明泉凑过去一看，这小子在整理刷过的错题。
大有“150分是分数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”的架势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不是，醒儿啊，你这一天屁股离开过凳子吗？”徐明泉实在忍不住了，“给我们这些学渣留条活路吧！”
“准备竞赛。”陈醒头都不抬道。
“啥竞赛？”徐明泉随口问完，才想起来江景寻前阵子确实提过什么竞赛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后天。”
“哦，礼拜六。”徐明泉道，“怎么样，有把握吗？”
陈醒笔尖一顿：“不知道。”
并非谦虚，他是真的心里没底。
高一没分文理科时，他的成绩并不拔尖，数学也不突出，没有报名过竞赛。直到高一结束，他才第一次挤进年级前十，进了理科重点班，也就是江景寻所在的班级。
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，尽管江景寻告诉他，他初试的成绩比第二名高了十一分，他还是觉得自己差太远了。
而在外人看来，他拿奖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。所以徐明泉听了这话，以为这家伙在凡尔赛，翻着白眼走了。
接着，他发现陈醒这两天看手机的频率也高得不对劲。
省实验是禁止学生带手机的，但禁止归禁止，架不住大家偷偷带。庞蓁对此也格外开明，只要不举着手机当她面舞，基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照徐明泉看，陈醒正碾在胖虎的底线上反复蹦迪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节课下课，他都要立刻点开手机看两眼。晚饭时间更是过分，一只手放桌上写字，另一只手搁桌洞里握着手机，偶尔瞟完屏幕还诡异地扬起嘴角。
徐明泉警铃大作。
这小子绝对恋爱了！
他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，自我说服是为了“关心好大儿的情感状况”，趁陈醒手指嗒嗒敲键盘的时候偷偷瞄了几眼。
亮度很低，徐明泉隐约能分辨出那是聊天界面。
只一眼，他心里咯噔一下，替好大儿默哀了三秒钟——
屏幕上放眼望去一连串的绿色气泡，好几行后，对面才简短回复几个字。
通常这种，对方要么打字不方便，要么性格冷淡。
当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，没戏。
徐明泉恍然大悟，总算知道为什么陈醒坚称“没谈”了。
合着还没追到。
而且看这情形，估计还任重而道远。
他幽幽叹了口气，看向陈醒的目光多了分同情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，“任重而道远”的陈醒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同情的眼神，也没觉得这种发五句回一句的聊天模式有什么不妥。
他刚刚得知竞赛的安排。
今年的考点设置在另一所学校，离省实验有段距离，竞赛当天早上学校会发车统一送考生去考点，由几个带队老师负责组织和带领同年级考生。
这意味着，江景寻有可能和他一起去考试。
这个认知让陈醒心头一动。他思索半天，慢慢敲下一句话。
「c－x：你会一起吗？」
又过了一会江景寻才回复，屏幕弹出一条消息。
「景寻哥：？」
陈醒以为他没看懂，补充道：
「c－x：后天的数学竞赛。」
「c－x：你会带队吗？」
「c－x：我听说带队老师一般都是本年级的老师，就猜你可能会去。」
「景寻哥：还没定。」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「c－x：噢.jpg」
「c－x：我有个小请求。」
「c－x：你可不可以……」
「c－x：主动申请带队？」
「景寻哥：为什么？」
打字的动作停在半空，陈醒思索片刻，缓慢打出一行字，又退格删掉，打字，又删，反反复复好几次。最后，他下定决心似的敲下发送键。
「c－x：因为你不在，我会紧张。」
聊天界面顶端，“景寻哥”变成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。陈醒盯着那一串省略号，心底升起了些微妙的紧张。
他连题都顾不上刷，勾头攥着手机，全神贯注地等待。
可对方输入了半天，也没输入出个所以然来。
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，陈醒眼睁睁看着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变回“景寻哥”，然后再无动静。
他以为网断了，重新打开移动数据开关，依旧没有新消息，不免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说话太直接了。
晚自习最后一节上课铃响起，某个不回他消息的人走进教室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庞老师临时有事，我和她换了换。”江景寻一如往常地站上讲台，“我们把上次的卷子讲完。”
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江景寻，陈醒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师。然而故意似的，江景寻整堂课没看过他一眼。
直到下课前，江景寻收起卷子，眼神若有似无瞟向陈醒这边，说：“剩下的时间自习，课代表过来一趟。”
陈醒走出教室，江景寻背对他正靠在走廊栏杆上。
夜幕低垂，走廊没有开灯，江景寻的白衬衫被夜色映衬得很昏暗。
望着他的背影，陈醒心里划过一个念头：
这人真的挺瘦的。
“老师。”他走上前。
江景寻微微偏过头，“嗯”了一声：“考试准备得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”
这个问题江景寻曾经问过他，那时两人的关系还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生，他的回答也是一句自信的“差不多了”。
见陈醒沉默不语，江景寻有些意外：“怎么了？”
陈醒诚恳道：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越复习心里越没底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考前焦虑了。江景寻安慰他：“正常。说明你复习到位了。”
陈醒摇摇头：“其实我的数学基础不算扎实，又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竞赛……”
“还没考就开始泄气了？”江景寻轻拍他的肩，“你的数学好歹是我教的，对自己没信心，也要对我有信心吧。”
陈醒被他逗乐了，轻笑一声：“嗯。”
师生两人静静伏在栏杆前，俯瞰夜色下的校园。过了一会儿，陈醒说：“可我还是没底。”
江景寻没有立刻回话，垂着眼，无意识揉捻着手指，陈醒知道那是他思索问题时的习惯动作。
“这样吧。”江景寻忽地道。
他转头，看着陈醒的眼睛，“如果你好好发挥，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。”
夏夜晚风带着凉意，掠过空无一人的走廊，轻轻吹拂起江景寻额角的碎发。陈醒目光落在那缕不安分的碎发，发丝好像挠到了他心尖上。
“当然，这个愿望要在正常范围内。”江景寻补充说，“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，都会答应你。”
好半天，陈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嗯。”
他笑得酒窝浮现，努力克制自己当场抱住老师的喜悦，郑重道：“谢谢江老师，我会努力的！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客套话就免了。”江景寻扭过头，又恢复了那副矜持样，“回教室学习吧。”
陈醒欢天喜地蹦进门槛的前一刻，又被江景寻叫住。
“带队的事，”江景寻站在微凉的晚风中，声音被风一字不落吹入陈醒耳中，“我会向年级申请。”
“不用紧张，好好复习。还有，在学校不要玩手机。”
凌晨两点五十六分，陈醒打着呵欠合上资料，睡觉前习惯性拿起照片，道了句晚安，然后把它放回原处。
有了江景寻的承诺，陈醒复习得更拼命了，连着几天三点睡六点起，那架势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拿来学数学。
周五清晨，陈醒早早起床，迅速吃完早餐，蹲在玄关处换鞋时，陈光一脸起床气地推开房门。
“起来了？”成钰捧着碗走出厨房，“你爸下午回来，我去接他，中午不在家，是给你留着饭还是你自己出去吃？”
陈光拖着矮胖的体格慢吞吞下楼，朝陈醒一扬下巴：“他呢？”
“说过多少次要叫哥。”成钰略带尴尬地看了陈醒一眼，“你哥中午在学校吃。”
陈醒似乎并不在意，换好鞋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。
望着他离开的方向，陈光突然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。
上次的仇，他终于有机会报了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午，趁着陈醒不在，陈光肆无忌惮地迈进他房间，掠夺的目光扫视四周。
不让动他东西？偏要动怎么了？不就是几张破卷子么，这个家里什么东西不是他陈光的？
小时候他看上陈醒的东西，只要一张口，陈金宏就会命令陈醒拿来给他。陈醒再不情愿，不还是要乖乖送过来？
陈光翻箱倒柜，企图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。
陈醒怎么说也是个男的，总该有点珍藏吧，杂志还是他都不介意。
再不济，让他看看日记、情书什么的图个乐子也行啊。
但他翻了半天，除了书和卷子，连本像样的课外书都没翻到。
桌上一排排的全是学习资料。陈光愤愤踹了椅子一脚，正暗骂着，视线突然被一本书吸引。
书脊上写着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放在书架最方便够到的位置，乍一看平平无奇。
但陈醒不都上高二了么，还留着中考的书干吗？
越看越奇怪，陈光抽出那本书，随手翻开，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掉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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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金宏出差回来，领着成钰和陈光下馆子去了。成钰也叫了陈醒，但被他以要上晚自习为借口拒绝。他知道成钰只是做做面子，他也没兴趣打扰人一家三口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上放学，陈醒回到空无一人的家，照例掏出辅导书，准备做最后一轮复习。
刚看完一题，手机嗡地一震。划开屏幕，“景寻哥”的头像边顶着个红色气泡。
「景寻哥：今晚一定要早点休息。」
得知陈醒不要命的作息时间后，江景寻当面狠狠教育了他一顿。
“不能仗着年轻就折腾身体。”江景寻皱着眉，“先把自己照顾好，才能有更多精力做其他事。”
这是江景寻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。陈醒乖乖回复道：
「c－x：遵命，江老师！」
「c－x：明天我一定会好好发挥的！」
又附了个小人儿敬礼的表情包。
他对着聊天界面发了会呆，一如既往伸手去够那本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想要取出照片。
书页翻到往常的位置，陈醒的表情空白了一瞬，他从头拨了一遍纸张，不可置信地掂着书脊抖了抖。
没有东西掉出来。
照片不见了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门虚掩着，陈光径直推开门，陈醒正抱臂靠墙站着，看起来等他很久了。
陈光毫不意外，晃晃手中的打包盒：“我们吃剩的，我妈让我拿给你。”
陈醒抬眼，神色冰冷。
见对方没有接的意思，陈光也不恼，一幅心情大好的样子。他慢悠悠走进房间，目光扫过桌上的《中考数学考点同步解读》，心底冷笑一声。
陈光把东西往桌上一扔，慢悠悠折回去。路过陈醒，偏头冲他挑衅一笑。
“你可真够无聊的。”陈光说，“连本黄书都没有，要不要我借你一本啊？”
陈醒阴沉道：“果然是你。”
“是我又怎么样。”陈光挑起嘴角。
“还给我。”
“还给你什么？”陈光装傻道。
“书里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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